看到一个我尊敬的老师提倡：我们要努力建构自己的哲学体系，避免碎片化的思考。

这让我想到陆象山对朱熹的嘲讽：易简功夫终久大，支离事业竟浮沉。

分析哲学常常被讥讽为支离破碎，没有体系。

其实并非如此。分析哲学大家，无论是死去的（比如罗素、摩尔、波普尔等），还是健在的（比如Sosa, Goldman, Williamson），都有一套哲学体系。

建立一套哲学体系，并不难。每个民哲都有自己的一套体系。给我一个小时，我可以建立20个哲学体系。

难的是建立一套让同行觉得很有意思、很值得讨论的哲学体系。金岳霖和冯友兰都建立了自己的体系，但有几个人认为他们的体系值得研究？

大多数分析哲学从业人员，的确没有建立自己的体系，从事着“支离破碎”的哲学研究。借用政治人物的话语，这些人缺乏“格局感”。

但对于我辈平庸之人而言，缺乏格局感，是件好事。能力低下，却格局宏大，是件不幸的事——影响力小只害到自己，影响力大会害很多人。政治上如此，学术上亦是如此。

套句王国维的话，“以弟之愚暗“，能在一两个小问题上，写些让二三子觉得有些小意思的文章，就很好。

做大师，需要大才。这100年来，中国没有出一个世界著名的哲学大师。不谈像胡塞尔、罗素那么知名的哲学大师，连像阿伦特、斯特劳森那样知名的哲学家都没有。

如果你有成为大师的志向和潜力，我会恭恭敬敬地欣赏和支持，但请原谅我们这些人只能做点“支离破碎”的研究。

2019年7月11日